rosethorns

泛舟

 山峦起伏，空谷幽兰。 临近午后，黄昏之前，江上一艘小船缓缓行驶，一个身着白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在船尾小心地撑船，避开石头和暗礁，船头躺着一个身着破衣但是洗的发白的少年，只见那五官俊秀的少年闭目，嘴巴还叼着不知道哪里摘的狗尾巴草哼着不知名的小曲，左手搭在脑后，右手放在胸前，大腿翘小腿，悠然自在沐浴着阳光，好不惬意！

“这次下山随我去救助小村疫情，解救了一百余人，有没有什么想法？”白袍中年人笑嘻嘻地问躺在船头的少年。

“人生得意须尽欢，珍惜活着的每一刻，过好自己的生活”少年不假思索，脱口而出。

“就这些？”中年人无奈，“有没有其他想法了？”

少年有些不耐烦了，挣开双眼，盯着中年人看了一下，叹了口气，然后仰望天空，“辛百草，我都说了多少次了，我很感谢你愿意救我，但是我对悬壶济世不感兴趣，我对这天下的生死更是没有兴趣，我只想自在的过完自己的一生，自在如风，活在当下。”

“可是你学医的天赋真的很高，”辛百草握着船篙没动，是真的很想劝长风学医，这次山下小枫村闹瘟疫，特地带他下山治病就是希望能感化他，明明他救治山下百姓的时候很认真很主动，但是结果是司空长风想做浪客的信念依旧雷打不动。

“辛百草，你有没有想过，或许是我太聪明了，学什么都很快，所以才会让你有种我学医很有天赋，能当药王谷传人的错觉，其实我告诉你我不光枪术学的快，医术学的快，剑术，甚至赌术都学的快！我以前还赢过一个城的大地主，让他当时输的全身上下只剩一个裤衩”虽然他最后派手下追杀我，我逃的很惨，最后一句长风没说出来，人在江湖飘，哪能不挨刀就是了。

辛百草被司空长风这自恋吹牛皮的话整无语了，摇了摇头，“你这是不相信我的眼光？也是奇怪，我堂堂药王，连天启的皇帝见了我都要上宾招待，对你这个无名小卒，我居然要求着收徒弟，而且作为你救命恩人，你怎么好意思躺那晒太阳，让我这个老年人撑船回谷的？”

司空长风被逗笑了，侧脸望着周边的山谷，江水边上的荷花荷叶浮游水藻，抬起右手放下船侧，深入清澈的江水中，随着船的前进手掌也随之划破水流，“看你最多四十岁的样子为什么说话那么像七八十岁的糟老头，少倚老卖老！”

“我说辛百草，你天天窜措着我让我留在谷中学医，你有没有真正出谷过好好历练呢？治病救人，救的是人，一直待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中，真的能学好医术吗？”长风认真的提问道。

很明显，辛百草听到这句话有点不知所措，顿了顿，“小时候和师傅出去游历学习，见过太多，人世间不过如此，不如好好待在谷里专心研究医术。”

“不入世何谈出世呢？多出去看看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，你现在在去外面看心境肯定和小时候是不一样的，所得到的感悟也肯定是不一样的，接触到的病情，药物，病理肯定更为丰富，说不定你出去游历一趟不仅是药王了还能当药仙呢！”长风玩笑着。

辛百草听着长风的玩笑话，看着船上篮子里采集的各式各样的药草，是的啊，自己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好好出去走走了，偏安这座山谷，采采药，看看医书，编撰一些自己研究的病理，对于治病救人也是就近原则，一切随缘，跟自己说的大道好像也不是很符合“还药仙？我这医术都快二十年没有任何大长进了，越往后越难突破。”

长风闻言起身，“你在害怕，辛百草”

“······我害怕什么？”面对长风的质疑，辛百草有些心慌。

“我怎么知道？”长风说完又一脸没心没肺地躺下，“我答应你的学成你一半的医术我一定会兑现，我这个心脉的病最多再三个月，我感觉我就可以下山了，我会在此之前尽快学会你一半的医术。反正打死我都不会陪你留在药王谷学习医术，继承你的衣钵的，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。”

辛百草被堵的无语，自己确实在害怕，师傅留下的药人之术，自己误入歧途的师弟······

“或许吧，等我整理好我研究的医理之道，我也许会再次出去走走，尝尽百草，参悟医道。”

听着辛百草嘴里的话，长风舒了口气，这老家伙好像有点开窍了，虽然不知道他在犹豫害怕什么，但是起码能不让他一直留着自己学医术就行，自己人生的挚爱是一杆长枪，一批快马，一壶美酒，这幽谷百草自然与自己的生活信仰毫不沾边。

就这样，两个人各怀心思随着小船驶在绵延起伏的绿浪之中，有白茫茫的山雾，攀上云霄，惶惶间，误以为登临仙境，美轮美奂。小船驶入幽谷之中渐行渐远，直至消失不见。